御知却奇了。“姐姐对状元郎的事情有所耳闻?”

    “事发之后,我曾在坊间转悠。在茶摊上遇见几个学子,说是状元郎家白发人送黑发人。我就多聊了几句。”姜凝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说,“那柳万绣家本是镐京人氏,家中三个儿子,老大叫什么柳百乌,好像是死于当年镐京城一场大战里了,然后就留下...”

    正说着,话被御知拦断。“镐京城何时有过大战?我怎么不知道?”

    姜凝摇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他们都说的云里雾里的,想必是市井传言也未可知吧。诶!我说到哪了?”

    两人复又笑了半晌才接起话把继续说到。

    原来,那柳家祖上本就是世代为官,可左右都是七八品。家里三个男丁,偏偏那老大好赌成性,为了还债把祖宅都给当了。后来做了债主的护卫,又做几日不良人,最后不知怎得去参了军,就再没回来。家里还剩下两个,老二的叫柳千奇,小的,也就是状元郎了。他小时候本来没名字,唤做柳万,可长至六七岁时便学得千字文整篇,一来二去竟然诗书字画样样精通,写一手好诗也曾被坊间夸赞,后来家人才给他改名柳万绣,送去赶考。但家中已无积蓄父亲又只是一届小官赚不得许多奉银,于是二哥便去北上参军,打赢过吐蕃人之后,方回了镐京驻地耕农待命。这柳万绣平日便靠临摹字画为生,而且神形兼备真假难辨,大有鱼目混珠之机。

    “可惜了,一个状元郎便如此没了,也不知道坊间学子会如何说姐姐。”

    姜凝知道她所指安别,又道:“妹妹也无需担心。我听人说,事发之后学子多有抱怨,曾围了国子监要上书抗议。是李大人谏言圣人予了柳家黄金百两田地数十亩照拂哀册,此事便算是了解了。如今已没人再管这事了,左右不过几句风花雪月嚼舌根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父皇居然肯为庶民如此。”

    御知见心头疑虑已消,既感圣人难以捉摸,又觉得姜凝心宽。

    “姐姐怎么知道这么多?是你家刘大人告诉你的吧?”

    姜凝知道她拿自己打趣,哼了一声却道:“我家刘大人虽是个文官,却对我百般照顾。若不是家里还有个老刘大人,我想搭个练武的台子他也会帮我的。”

    御知又笑。“姐姐竟把夫婿训得如此听话?”

    姜凝一摇头,连忙否认。“这却不是我训的。他生来就是如此细致,我所学武艺,本是江湖路子,他竟然能够编纂成书,而且还能根据古籍为我提点一二。看我烦了,会为我备下酒菜一同畅饮,看我高兴便给我讲些历史趣事。开始我还不太喜欢,可处久了却发现,当真是体贴。”

    姜凝说着,御知却想起慕容端玉来。若论细致,他倒也是有些心思的,只是安别姐姐原是对他有情,如今又孤在宫里,若自己对他动情,岂不是...

    御知被姜凝打断,伸手过来拽着自己的袖子晃了几下。

    “妹妹怎么低头不说话了,”复又讪笑到,“莫不是想起哪家公子?”

    御知却不与她说笑,低头叹道:“没什么,有点想安别姐姐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