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情抬眼看了看正对着楼梯口的那一桌,却愣住了。

    坐在桌前的不是别人,正是慕风。

    慕风并未束发,一头如瀑青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,他今日也未穿简单利落的劲装,相反穿了件镶着金线的很是华丽的袍子,此刻正大敞着领口,一派风流浪荡模样。

    若不是那熟悉的靛蓝和他腰间挂的羊脂玉,萧情都险些没认出来他。

    慕风不知为何,此刻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萧情今日一身玄色,束腰手甲俱齐,一头及腰如瀑的乌发用红绳高高束起,随着走动微微摇曳。她面白若雪,柳眉星目,瞧见对方目光流转之间微扬起嘴角,一派飒飒风姿。

    慕风看着她笑了一下,招招手道:“这位公子好生俊俏,不介意的话共饮一杯?”

    萧情心道这人当真风流,看见是个好看的,就算是男的也不曾放过。

    店小二原是看慕风衣着不凡又出手阔绰,是位贵客便没敢惊扰,闻言忙赔着笑脸下去了。萧情一下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只好有些无奈地在慕风对面坐下了。

    萧情想想罢了,是本人她照样能试探。

    动作之间慕风已为她斟上了酒,萧情道谢接了过来,一闻,不是别的,正是洛阳名酒,杜康。

    萧情身为土生土长的洛阳人,对杜康酒却不是太喜,此酒烈而不暴,看似浓郁实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劲头。若想买醉,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。

    萧情记起慕风是姑苏人,此刻却在这儿喝着洛阳的烈酒故作风雅,不禁觉得有一丝好笑。

    慕风显然未能察觉她此番心理,伸手朝她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不过想来她和慕风也只不过一面之缘,此人这般作风,定是终日游戏花丛,从舞伎乐伶到江湖侠客,只怕都是他人生中的匆匆过客,此刻萧情又作男子打扮,慕风。自然是记她不得。

    有一回她扮作男子骑着马从主道回杨府,好巧不巧冲撞了她阿姐杨心悦外出的轿撵。她即刻下马赔罪,未没曾想杨心悦竟也没能认出她,掀起帘子剐了她一眼便命下人启程扬长而去,独留萧情一人在原地纳罕。

    此事后来一度成为她们姐妹二人的笑柄。不过杨心悦当时那眼神委实凶狠,萧情至今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萧情把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,朝慕风亮了亮杯底,道:“相聚是缘,这位兄台当真是热情。只是不知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儿买醉?”

    慕风笑了笑巧妙回避了问题:“我并非当地人,偶然路过停留几日罢了。倒是公子,一看便是习武之人,为何却没带佩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