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雅此时确实显得有些聒噪,但宋隐并不觉得讨厌,现在想来方才的事确实有些危险了,于是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,柔软寝被贴过脚掌又分开,她觉得有些痒,下床来踩上了自己的鞋子,然后拉起阿雅的手。

    她瞥了一眼宋隐,后者仍然作可怜状,眼角在烛光下泛着晶莹的光,不知是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这下轮到阿雅纳闷了,这几句就把小姐说哭了?想着想着她捏在桌角的手指也放松下来,语气有种想放软却又责备的别扭:“方才我碰到那浴桶里的水都凉了呢,有没有受凉?”说着便起身,从一旁的柜子里又抱出一条毯子,扔给宋隐。

    当然宋隐不会告诉她,眼角的泪是打哈欠打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好阿雅,你都唠叨了我一柱香的时间了,我都要困了,你还学不学书?昨日我让你背的《静夜思》可背过了?”

    阿雅本来转着脸生气,没看她,此时却如被惊了的小兔子,不自觉耸起了肩膀,“今日…太忙,我背的,不…不太熟。”

    宋隐见她从方才伶牙俐齿的模样变成现在这个舌头打结似的样子,觉得可爱又好笑。

    “我要看看明日要学的东西,在我入睡之前,阿雅一定能背过的吧?”

    阿雅颇像偷懒被抓包的小孩,磕磕绊绊道:“能,能的…”宋隐暗自松了口气,拿起自己手里那本《盐铁论》开始翻看,等待着阿雅背书。

    旁人教书大抵都是从字开始教,宋隐却是从句子和诗词开始。

    这是她的理念,从这些开始反而更容易理解每一个字,虽然一开始比较难上手,但比起单独拎出字来更实用些。

    这大概是理论与实践的关系,宋隐心想。

    宋隐那边已将书覆在了脸上,困得不行。烛光昏昏暗暗的,映照在她身上,像永恒不朽的春日。

    蓦地她被一双手摇醒,模糊间她意识到被摇醒这件事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——第一次是半个多时辰前她泡澡的时候。

    半眯着眼睛看向阿雅,瞧见一张凑得很近,带着兴奋的脸。

    “这么快?”她抬头,揉揉眼睛,却被阿雅拍掉手。

    “我娘说过揉眼睛不好,虽然是对我弟说的。”阿雅嘟嘟囔囔地捏住她的手,“不要揉眼睛啦!来听我背诗。”

    宋隐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监督的似的,乖乖点了点头,听她背出那个小孩子们耳熟能详的诗句,哪怕面前的女孩已经年近豆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