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,清醒了:“别!”

    眼罩被她推上,外头是大晴天,她眯眼打哈欠伸懒腰,眼底淡青色的一圈黑眼圈。

    从宁市到平市的车程两小时,程俊仪负责开,应隐负责打盹。到了地方,是一处别墅区,能看得出有些年头,红砖房,琉璃瓦,青石板铺满了院子,缝里渗出青苔。门口花盆里沤着肥,一株鸡蛋花的枝朵从院子里斜逸出来。

    应隐渔夫帽黑框镜大口罩,蒙得严严实实,按门铃时左顾右盼,俊仪给她望风,两人像大白天做贼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,铁门开了,出来一个富贵的妇人。

    她的富贵是很浅显易懂的,小香风的外套和牛仔裤,黑色打底衫上,珠圆玉润的珍珠链子绕了三圈,再往上,香奈儿的的耳环一左一右别着,一头浅棕色齐颈卷发,配着法式刘海。

    程俊仪规矩问好:“阿姨。”

    应隐走进去,抱她:“妈妈。”

    应帆女士售楼小姐出身,在那个遍地是黄金的疯狂地产年代,她是售楼部的美貌招牌,但她并不擅长花言巧语,唯有一双大眼睛看着客人微笑。从香港澳门来内地炒房的客人,会冲她的笑多买一层楼,顺便问问她:“应小姐今晚有没有空?”

    应帆女士懂得用美貌变现,但尚没有做好用美貌立足后半辈子的准备,往往答没空。

    “迟到了一些,是不是早上贪睡?”她摘下应隐帽子,摸摸她头发。

    “刚杀青,还没缓过来。”

    家里请了保姆,料理应帆的日常,应帆平时只看看书养养花。别墅区也跳广场舞,只是听着时髦,交谊舞,探戈,拉丁,应帆去了两回,嫌嘈杂不体面,意兴阑珊地放了舞伴几回鸽子,也就没人请她了。

    从灶台里飘出的鸡汤清爽扑鼻,应隐没吃早饭,让阿姨给她先盛一碗垫垫肚子。

    她倚门而站,碗烫,底下垫一张丝绸帕。应帆白她一眼,笑她没仪态。

    “昨天晚上问你热搜的事,你也不理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三天两头上热搜,你三天两头问,我回得过来吗?都是无所谓的小事,你白操心。”

    “嗯,是三天两头跟那个宋先生上热搜。”应帆话里有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