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手,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:“你说过,你的故乡,是一条小船,一道不算宽阔的河......在你娘亲的歌声里,轻轻荡着......荡着......”

    沈惠婉两眼迷离,似痴,似癫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也能......也能挣脱了这链子,去学着做一条野犬,你是否就能不再恨了呢?”

    她望向前方,是那女子鲜血淋漓,依旧带着疯狂与嘲讽的幻影;回首向后,却是身首分离的父母与兄长,一双双怨毒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吉祥儿,我的吉祥儿。”沈惠婉脸上浮现出一种与她年纪所不符合的慈祥神情,“不要害怕,不要孤单,母亲喜欢父亲,父亲喜欢兄长们,可祖母是最喜欢吉祥儿的了。”

    寒风穿过窗沿,吹熄牌位前唯一一盏油灯。

    窗外那一抹淡蓝的天空陡然暗了下去,幻觉中依偎在祖母怀里的沈惠婉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她在此地唯一的同居人,钱仙蕙再也没一点所谓世家女教养出的好仪态的模样,扯着嗓子:“下雨了!出来收衣服啊!!!”

    大雨落下之前。

    距离尚宫局不远的某处。

    “怎么这雨说下就要下了?”许贵妃朝左右抱着厚厚卷宗的女官们各看了一眼,“走快些,趁着雨还没落下来,先寻个能避雨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话毕,她率先抱着自己怀里的账册,抬脚小跑起来。

    如今仍做着她贴身女官的双宜也抱着卷宗跟着跑了起来:“娘娘小心脚下!”

    一行人行动迅速,很快便寻到了一处足够空旷的长廊,纷纷钻到廊檐底下,才一站定,便听见天上打了两声雷响,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,栽种在长廊一侧的低矮花木被沉重的雨点打得七歪八倒。

    许贵妃见状,忍不住皱起了眉头:“钦天监也没说会突然下雨啊,元君她提前出门,偏偏临走还耍了给她准备行礼的宫人一顿,就带了些银子便跑个没影儿,唉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不过担心女儿几句,姐姐还笑话我是她的管家婆。”许月圆虽做了贵妃执掌内供大小事务,但抱怨起来的模样依旧与个娇惯坏了的女孩儿无异,“笑吧笑吧,有些小家伙,只怕要变成落汤鸡......哎呀,病了可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噗。”双宜没憋住笑出了声,“娘娘,殿下跑得可比咱们快得多,想必也能在这雨落下来之前,给自己寻到个躲雨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女官们见许贵妃虽然口中颇有些幽怨之意,但气氛并不严肃,遂七嘴八舌地也跟着说起了话来,声音清脆欢快,言语俏皮风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