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云熙但笑不语,一副老神在在的从容模样。

    见她这个反应,电光火石间江蕴青就洞悉了某种可能,倏地握紧了茶盏,眼底的玩味尽数收敛,“茶叶霸盘,是你跟徐家合伙做的局?”

    虽是询问,却是肯定的语气。

    魏云熙浅笑着摇了摇头,“确切来说,一开始是给徐家做的局,最后我们达成和解,双赢。”

    说起来,其中还有林妙容的功劳呢。

    见她这副不以为然的态度,江蕴青的眉头蹙得更紧,“徐家背后牵扯良多,现任当家徐茂文也不是个良善之辈,你以后还是少跟他打交道为好。”

    从荣王手里秘密截获的那一大笔银子,其中多半来自徐家,足可见徐茂文与荣王一派牵扯得有多深。

    魏云熙深谙他的顾虑,机会恰好,便直言不讳道:“徐茂文远比他老子有野心,相应的,也更忌惮束缚桎梏。他是个很纯粹的商人,信奉的是永恒的利益,他背后的那位贪心不足,索取过度,注定成不了同路人。”

    江蕴青沉思片刻,仍有迟疑道:“他果真想跟荣王一系彻底割裂?”

    听他直截了当揭开背后那人的面纱,魏云熙自觉也没什么好遮掩的,“这取决于荣王以后对他的态度。如果还是像之前那样予取予夺,徐茂文是坚决不会坐以待毙的。不过,在找到可靠的退路之前,他应该不会轻举妄动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他的退路吗?”江蕴青看着她,幽幽眸光内敛,紧绷着声线问道。

    魏云熙闻声微微一愣,继而莞尔笑道:“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!我能有如今的光景,一来是我父亲创下了稳固的家业,二来是有幸沐浴皇恩。无论哪一个,得失都在翻覆之间,哪里能与天家贵胄的血脉相提并论。在徐茂文那里,我充其量就是座栈桥。”

    至于是渡他上岸,还是登上另一艘大船,那就得且走且瞧了。

    “对了,年底朝中各部政务繁忙,你怎么跑来这边了?”魏云熙端起手边的参汤,下嘴前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。

    她这话题转得如此突然,江蕴青知道她是不想再多谈徐茂文他们,索性笑笑揭过,顺着她的话头道:“年底了,每次朝会上都是嘴官司,吵得人头大,我索性捡了个清净的差事,来这边这个督工。”

    谁人不知皇上对连庆港的重视,能从工部堂官手里接过总督管之职,足可见多么得圣心,却被他说得这般云淡风轻,妥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。

    堂上灯火尚算明亮,魏云熙借着端碗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脸,自额头到右眼眼尾的伤早已经愈合,深深的疤痕在烛火下愈发显得狰狞,想到章大夫的话,魏云熙端着碗的手沉了沉,继而在江蕴青明显发自内心的从容闲适神色下恢复了平稳。

    所谓福祸相依,彻底与储君之位无缘,江蕴青反而得到了皇上更大的信任,做事更能放得开手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