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澜看不见他的表情,说完这句话后,他便越过齐衍,离开了龙渊殿。登基大典在即,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。

    宫里的丧事和登基大典有条不紊地准备着,到了第三日,林玉琅终于坐不住了,准备和林瓒一同进宫去看望林玉绡。

    她向来喜爱颜色艳丽的衣裳,可如今正是国丧,因此便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裙,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清丽素淡了不少,可眉宇间的那股傲气,依然凌人。

    马车不疾不徐地朝着王宫驶去,一路上林玉琅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,林瓒知道她是担心林玉绡,于是劝道:“绡姐如今安全着呢,倒是你,这几日清瘦了不少,可别自己先倒下了。”

    林玉琅身子歪了歪,看向林瓒,道:“我哪能不急呢?如今新王即位,你又不是不知道……”又不是不知道,新王的身份。

    林瓒当然知道她话间的意思,齐衍的真实身份其实朝中大臣都知晓,只不过明面上装作不知罢了。毕竟当年齐王弑兄夺位,也不是什么光彩事,若是这事儿再传出去,对齐国没什么好处。

    林瓒打断她的话,轻声喝道:“此事莫要再提,你今日就进宫陪绡姐说说话,其他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,可好?”

    林玉琅轻哼一声,对林瓒道:“我又不是小孩儿,哥哥你能不能正视这个事实啊?”她总觉得在林瓒眼里,自己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。

    林瓒被她这话逗笑了,道:“行行行,你倒是贯会拿乔。”

    刚入宫门,便见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宫女恭恭敬敬地站在宫道一旁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此人正是流芳殿的掌事宫女尘珠,奉林玉绡之命在此接林玉琅兄妹二人进宫。

    尘珠抬眼,见一辆青蓬马车朝着自己的方向驶来,又见马车蓬顶的一角挂着一只铜牌,上面赫然刻着一个“林”字,便知车上之人,就是自己所等之人了。

    她朝前行了一步,对着马车拱手行礼,道:“奴婢是流芳殿掌事宫女尘珠,奉贵妃娘娘之命,前来迎接林公子、林小姐。”

    马车徐徐停了下来,林瓒掀开车帘走下马车,对尘珠道:“有劳姑姑了。”

    林玉琅跟在他身后出来,春燕刚想扶她下马车,哪想林瓒却伸出手,语气满是宠溺:“还不快下来?”春燕见状,只好缩回了手,心中不由想道:少爷与小姐的感情,真是一如既往地好。

    林玉琅将手搭在林瓒的手上,轻轻一跃,便落在了地上。宫里头有个规矩,凡是入了宫门,除天子轿撵,任何人都需步行,也就是说,他们必须走去流芳殿了。

    尘珠在前面带路,林家两兄妹跟在后头,偶尔林瓒会问尘珠一两句话,无非是关于林玉绡的一些事。

    林玉琅看着宫中景致,与几年前似乎相差不大,只是当时热闹繁华,三十二殿夜夜笙歌,如今却随处可见白绸高挂,过往的宫女太监皆是面露哀色,连吹过的风都带着几分凄凉意味。如今正值深秋,北风卷黄叶,宫门锁离愁,多少女子被深红高墙困住了一辈子,从青春豆蔻到鬓生华发。她想起林玉绡,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绕过最大的重明殿,再穿过三条宫道,便可到流芳殿。正在这时,一个身穿深青色长袍的太监突然走了过来。他约莫三十几岁,面白圆润,手执一柄拂尘,走起路时凸起的肚子一颠一颠,看上去富态十足,一双狭长的眼看上去满是傲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