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行人目送金舆驾辇渐行渐远,雨丝侵蚀斗笠,淋湿众人的发。

    “本王一贯觉得,相爷你是完美的,在朝堂的风姿不必多说,那卞香附早给北辽的将军万晟生了个儿子,相爷你还待她那么好,把她看作一生一世的发妻,照顾的无微不至。这让本王自愧不如。据说她近来正为你绣着新衣,多好的妻?嫁入高门大户,竟还亲自动手。还有相爷你那独女,本王见过了,小丫头挺可爱的,就是不知道,还能不能活到及笄?”

    “相爷啊,有时候人得多为自己想想,本王言尽于此,便不挡着你眼前这条路了。”

    “明赫真是有福气,竟有臣,愿为他,搭上一家子的命。”

    殷介林愣了片刻,终是解下身后的包袱,取出怀里的假玉玺,递给了身后的御林军。

    “多加小心。”语调后有明显的抱歉意味。

    留下四个字,他扬鞭直回上京,再也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梅承庭讲完,已泣不成声,他拂袖擦去脸上的泪滴,望着殷罗苦笑,“这是御林军亲自告诉我的,绝不可能有假。那时候怀安王要去玉兰道接引新兵,我自己等在那,却迟迟不见人影,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,渊缙王手下的孟再仕抱着你走到玉兰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召回的旧部里,早有数名士兵被渊缙王收买!”

    “你爹发疯似的在孟再仕手上抢过被下了蒙汗药而熟睡的你,用他自己的身子,在那场我根本制止不了的箭雨里!用他自己的身子护住了你!他死之前都在朝你笑着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永远都忘不了!我永远都忘不了!他对我说,说让我给梵岚传个信,请她带你去江湖,在江南给你和你娘找个安身的宅子,再也不要让你们,经受上京这些龌龊龃龉!”

    “后来我将你送回殷府,见到你娘时,她后背中了两剑,血几乎弥漫了半个屋……

    殷丫头,你听说的,是不是你娘将你家宅院里的仆人都遣散了?可事实却是,那一日,你家宅院里活下来的仆人寥寥无几!只有那几个幸存的,没过多久也逃回老家了!”

    素衣少女浑身僵硬,她懵懂偏头,耳边不断回响那一句——

    “你爹发疯似的在孟再仕手上抢过被下了蒙汗药而熟睡的你,用他自己的身子,在那场我根本制止不了的箭雨里!用他自己的身子护住了你!他死之前都在朝你笑着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爹,是为了救我?他是为了救我,才身中数箭?”

    殷罗眼里早没有丝毫光泽,那乌黑的瞳孔发散不能聚焦,重大的打击使她失去思考能力,她视线内什么都没了,她看的见,却如同眼盲。

    “殷丫头,今日我们二人给你交了底,你应该明白,我们身为你爹的挚友,你的长辈,断不会对你有坏心思,之前不与你说明,何尝不是心疼?这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