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前些日子您吩咐老奴去查东西,碰巧捉住了一个人。老奴见陛下现在也无心待在园子中,要不要去瞧瞧?”夜不阑瞥了一眼思露阁地院门口,特意对李元长说道。陷入沉思的李元长微微一笑:“夜老,朕现在可没这个闲情雅致。““陛下去吧。”“”夜老做事,朕从来不过问,若不是有必要,你也不会问朕,怎么,这个人有何特别之处?”“有无有特别之处,老奴不敢说。乃是是查文无奇时捉来的。此人也在朝廷做官,虽然不大,可也隐藏了多年。”“这不奇怪,莫不说朝廷,就是这宫墙内就不知有多少探子,隐姓埋名,各为其主,将生死不顾。”“陛下说的是。谁生来都在他人掌控之中,即使自己不愿意,也没得办法。”李元长听罢,轻声问道:“他人掌控吗?夜老,你说朕又在谁的掌控之中呢?”“陛下乃是天子,奉天行事,又怎会落入他人掌控之中?”“夜老啊,朕记得,从前你根本不会和朕说这些,怎么这些年也学起来那些文武百官,净拣好听的说了?”“大概是老奴老了,有些力不从心。想着江山社稷能够永固,陛下能够万寿无疆。”“夜老今年几何了?”“老奴本是街头的弃儿,不知父母是谁,也不知自己何时生的,估摸着也已经八十有六了。”“呵呵呵,夜老高寿啊,趁着朕还在,哪日给夜老办一个寿宴如何?”夜不阑连连摆手:“陛下不用费心,老奴连自己生辰都不知,何谈寿宴?”“生辰不知也无妨,找个吉日,便算作你的生辰。”“那老奴岂不是糊里糊涂,如此这般,不过也罢。”“哈哈哈,糊里糊涂有何不好?朕想糊涂一日都做不到呦。”“毕竟天下还需要陛下,陛下可糊涂不得。”“朕知道,行了,既然夜老说了,那咱们就去瞧瞧这人。”“是,老奴这就叫人抬陛下过去。”几个太监抬着龙辇,走出思露阁,而李承宗仍然跪在那里,只不过身后站着一个人,正是慕剑清。李元长视若不见,当龙辇来到李承宗身旁时,夜不阑说道:“停。”李承宗虽然低着头,但也知道是李元长。他身子禁不住颤抖了几下。慕剑清看在眼中,脸上的笑容不变,可多了别样的意味。“夜老,为何不走了?”李元长问了一句。“太子仍在,陛下应当交代几句。”听到夜不阑这么说,李元长叹了一口气:“为何还跪在这里?”“儿臣在这里请罪。”李承宗急忙说道。“你何罪之有?”李承宗伏在地上:“儿臣养的细犬,坏了思露阁的花草,实乃大罪。” “几条畜生弄坏了几株花草罢了,也不是你的错,起身吧。”“父皇,儿臣知道自己错了,日后儿臣绝不再养玩物,一心读书。”李承宗唯恐李元长不肯原谅他,哭着说道。“想养就养吧,不用难为自己。毕竟读书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,朕像你这般岁数时,也不喜读书。”“父皇,儿臣定会好好读书。”李元长显然不想多说:“随你,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,不用来跟朕说。”“可是,父皇……”还没等李承宗说完,李元长一抬手:“所谓知人者智,自知者明。不知己不知人。就算有了一股子热血,也不过是心血来潮,成不了大器。信誓旦旦是好,可没几日食了言,倒不如不说。”“儿臣这次说的乃是心里话。”“心里话也好,做做样子给朕看的也罢,终归是你自己的事情。行了,回去吧,想必你母后还在等着你。”“父皇,您听儿臣说……”李元长一转头,看向李承宗。看到李元长面无表情,李承宗只感到心中有破碎之声。他意兴阑珊:“父皇,是否觉得儿臣着实无用?连看都不想看儿臣一眼?”李元长什么话也未说,却笑了一下:“夜老,走吧。”“是,陛下。”太监们抬着李元长略过李承宗,向前走去。而慕剑清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:“恭送陛下。”夜不阑却没有跟上龙辇,对太子说道:“太子回去吧。既然陛下开了口,那这事陛下便不会在追究,太子莫怕。”“呵呵,夜老说的话,跟父皇着实像。”“哪里像?”“皆是初春之风,乍来虽暖,可仍带冬寒。“夜不阑微微一笑,不知可否:“慕护卫。“慕剑请点点头:“夜公公。““为何皇后没有派人来,您却来了?““本官便是皇后派来。只是没想到,太子在这里跪了如此久,只换来陛下几句不痛不痒的话。““慕护卫可是对陛下不满?““夜公公说笑了,本官是臣子,怎敢说陛下的不是。只是有感而发罢了。““呵呵呵,有感而发?慕护卫,有几句话杂家想说,不知慕护卫可有闲心听上一听?““夜公公尽管说便是。““这天下只有一个主人,那便是陛下。任何人能活着,都是陛下的恩赐。不过既然是恩赐,说不得哪天就有收回的时候。““夜公公说的是。不过本官却记得,曾有一人说过这么一句话,苍天已死,黄天当立。本官才疏学浅,只是一介武夫,不知夜公公可赐教?““杂家也不知这话是何意,不过不管是苍天也好,黄天也罢。变得了人,却变不了主子。毕竟陛下可是万岁。“ “说得好。但我这人就喜欢看天上星宿陨落。““呵呵呵,慕大人好大的口气。好自为之吧。”“夜公公也多多保重,毕竟人老了,小病小灾的少不了,倒不如告老还乡,颐养天年的好。”“杂家都已经这把年纪,可不怕什么灾病。况且人老了,就想有个伴儿,死了也得拉个老熟人过去谈天。”“夜公公果然好气量。”“哪里哪里,杂家看慕大人正好合适,要不然您就圆了杂家的心愿?”慕剑清微微一笑:“这种好事,夜公公还是另寻他人吧。”“慕护卫何不再考虑考虑?难道杂家还入不了你的眼?”“若是公公再不跟上去,恐怕陛下该着急了。”夜不阑眯着眼睛看了慕剑清一眼,这才转身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