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围裙是用装化肥的塑料袋改的,哗啦哗啦响得像她此刻慌乱的心跳。

    梁金涛咧嘴一笑,故意把冻裂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:

    “没事,明儿个戴个垫肩就好。”

    血泡破了,在灰布裤子上洇出几个暗红的圆点,像极了赵秀芬就着煤油灯纳鞋底时扎破手指留下的印子。

    赵秀芬突然转身去掀锅盖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瞬间泛红的眼眶。

    铁锅里的玉米糊咕嘟冒泡,裂缝处漏出的糊糊在灶台上结成焦褐色的痂。

    这口锅补了三次,上次梁金涛赌输钱砸灶台,锅耳都摔缺了半边。

    “三哥回来好啊。”梁金涛凑到灶前烤手,冻僵的指节在火苗上方舒展,“正好让他看看那口铜锅。”

    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混着炊烟,在眉睫上凝成细小的水珠。

    赵秀芬搅糊糊的勺子突然停了。

    铜锅?

    “涛子。”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,勺子碰着锅沿叮当作响,“那锅......你的意思,能卖不少钱?”

    梁金涛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灶火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,那道醉酒后磕在门框上的疤还在颧骨上隐隐泛着青。

    他伸手握住妻子发抖的手腕,触到那个褪色的银镯子。

    “正经用十块钱买来的。不过我估摸着,至少可以赚十七八块呢。"

    他拇指在镯子上摩挲,那里原本刻着“百年好合”的字样,早被银匠的戥子磨平了。

    赵秀芬倒吸一口凉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