猛然惊醒,看着寂静的山林,夜华如水,漫天繁星如黑石中蹦出的金石花,昨夜我还躺着他的怀中数那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,此刻,却是连林间虫鸟都不愿作陪。月如水,皎皎生辉,如某人的眸,我就那么痴痴看着,谈不上悲,只余下那怯。

    “沙沙沙”疑似布料摩擦竹叶的声音,我怔愣了数秒,赶忙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,捏了捏僵硬的面颊,冲着声音的方向探去,唤了声:“玄夜——”待那身影靠近,我才知道何为真正的恐慌,没有期盼,没有妄想,只余那铁钉板板的尘埃落定。

    “惋惜,惋惜……君疏离,快过来,找到你姑姑了。”

    大哥握紧我的手,拼命抖,我却没有力气回应他,许是察觉我身体冰凉的像是堕入冰窖中,他麻溜解开了肩上大氅,一抖那不小心染上的灰尘,给了我一个安定的笑,便将那大氅为我披上。

    我一个前进,抖落了大氅。紧紧抿着唇,拧起他的衣襟,后跟发力,将他抵在岸边柳树上,震得垂落的绿丝绦沙沙作响,此时听来,像那冥间小鬼的龇牙。

    “你们把他抓哪去了,你们把他藏哪去了。”

    大哥原本流光溢彩的眸染上沉沉的黑,抓住我发力的手,厉色道:“见到大哥,你就是这般表情,君惋惜,你放肆,你可知道,整个龙宫因为你乱成一团糟。”

    龙宫一团糟与我何干?我不过是被驱逐的,“我只剩下他了,大哥,求你了,把他还给我。”

    明明是我最伤心,大哥的表情却比我更伤心,只是一刹那,又转为凛冽,道:“十八妹,你瞧瞧,你如今都是什么样子。你倒是疯够了,玩爽了?你可知这一个多月我们是怎么过的,一天天担惊受怕,生怕龙宫传来你不测的消息,更是掐准了日子,生怕来不及赶到你成年礼,怕你在外头被天雷给劈死,惋惜,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,即便见到你,我的一颗心还是放心不下,生怕你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,惋惜……”

    大哥的话语在我耳边回荡,冲进脑海中,虽然听得明白,却也体会不到他们的担心。我的双眼早已被惶恐蒙蔽,脑中只余下那玄色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大哥,不要同我说这些,我要的是他,我只剩下他了,把他给我。”虽然慌乱,可也必须冷静思考,玄夜有可能被龙族扣押,也有可能另有隐情。但是他的名字,我断然不能让龙族知道,否则若是激恼了爹爹,入地府一趟,玄夜即便有我元丹护体,也躲不过阎王的催命。

    拼命的摇着大哥的双臂,我需要他跟我一个安定的答案,一番胡闹,我没有等到一句可供参考的话语,平白的受了一巴掌,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,嘴中满是血腥味,下手之重,不带留情之说。这一巴掌,是我第一次受,也深深意识到,东海离我越来越远,入眼的再不是慈眉善目的兄长,可爱欠抽的侄儿。等待我的不过一扬手,一挥手,干干脆脆的一巴掌。很庆幸我没有眼泪,若在此刻哭出来,是多么可笑的事情。

    不知软的是地面还是我的双腿,踟蹰着是甩袖走还是左脸颊再来一巴掌,想着那玄袍青纹,第一个说在乎我的人,焉能受挫就退。

    提起裙裾,弯曲双膝,双手撑地拱起整个背,将头深深埋进土里,夜晚的雨露沾湿了青丝,有些凉。

    “大哥,他……他……”鼓足了勇气一跪,我却没有想好到底应该说什么。踌躇再三,准备从青纹面具说起,来不及说迎面的大哥也攸的跪下来,单手握拳狠狠击向地面,顿时一个凹陷的大坑。

    “父皇重病卧床,还惦记着寻你,而你,来来去去,心里嘴上挂记的只是那个他,君惋惜,不想把你想的太坏,可是,你为何让我如此失望。堂堂龙族何时被你说得如此卑鄙,若是真要伤了谁,何必瞒着你君惋惜。”

    重病的爹爹,失踪的玄夜,胸中忐忑不安,连双膝跪地的姿势都不能保持,直直歪向一边,嘴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。

    “姑姑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