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家古宅。

    古香古色的院落内,袅袅青紫的炉烟飘飘散散,熏着极品的海棠梨花香,绕过错落的假山,澄明的渠池中开满了摇曳生姿的芙蕖,几尾金黄的锦鲤在池水中摇头摆尾。

    客厅内,正中心是一张紫檀木雕镂的美人榻,后面是黄杨木雕花屏风隔断,角落里摆了鎏金银竹节铜熏炉。

    孟书弋靠在美人榻上,一袭月牙白的唐装,墨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,眉眼被袅袅的紫烟晕染,漂亮的桃花眼中没有半点波澜,眸底只有木然的冰冷,气质清冷淡雅,宛如画中的谪仙。

    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攥着一把复古的薄刃匕首,镶嵌了深红的玛瑙,刀身泛了冰冷的寒光,刀面上倒影出孟书弋那双冷淡至极的桃花眼,瞳仁漆黑,深不见底。

    孟书弋握住匕首,手腕轻轻一转,薄刃抵在一手的小臂上,轻轻一划,在莹润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渗血的划痕,滴滴答答的鲜血顺了手臂滑落在美人榻上,洇出鲜红的血痕,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开。

    孟书弋沉默的凝视了不断渗血的伤口,又漠然的抬起薄刃,就了那道伤痕又深深的划下一刀,本来只是滴血的伤口瞬间皮开肉绽,露出猩红的血肉,狰狞恐怖。

    孟书弋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一般,眉头都没皱一下,抬起手又想往手臂上划一刀,被下属的禀报声打断了。

    孟书弋停下手中的薄刃,冷漠的撩起眼眸,漆黑的瞳仁中一片麻木的死寂,薄唇微启,冷声道,“找到我的宝贝了吗?”

    下属深深的低下头,身躯微微颤抖,声线也抖得不像话,“暂时…还没有…”

    “滚。”孟书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,手中的薄刃又在小臂上划下一道伤痕,血肉被刀刃切割开,尖锐的疼痛不断的刺激孟书弋敏感脆弱的神经。

    孟书弋神情麻木,露出的手臂上已经伤痕累累,被衣服遮盖住的躯体上还有更多被绷带缠绕包裹住的伤口,都是他一刀一刀在身上划出来。

    孟书弋的精神状态已经全然崩溃了,失去蒋聿洲的绝望与恐惧,给他带来的是毁灭般的精神打击。

    从孟书弋接受蒋聿洲死亡的那一刻开始,他就全然没有生存的欲望了。

    他有的只是厌恶与憎恨。刻骨的恨意如带刺的藤蔓在心头疯长,毒刺深深的扎入心脏,把整个心脏刺得鲜血淋漓,疼痛不止。他恨这个没有了蒋聿洲的世界,他也恨没能留住蒋聿洲的无能的自己。

    孟书弋想自杀,他不想让他的宝贝孤零零的离开。但是,他对蒋聿洲几乎是掠夺与侵占的本能,却令他还抱有疯狂的偏执与占有欲,他还没有找到蒋聿洲的尸体,他还不能死,他要占有蒋聿洲的全部。

    孟书弋凭了这一点偏执到极致的执念,硬生生从血海深渊中撑起半身骨血,把意识从混沌的疯狂与偏执中抽离出来。

    孟书弋不断的自残,以这样钻心剜骨的疼痛,在疯狂的自毁欲望中,挣扎出半分清明与理智,勉强支撑他去找蒋聿洲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