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日清晨的雾气裹着江潮的咸湿,漫过渡口的凉席时,青檀的睫毛先颤了颤。

    她伸手去摸枕畔的温度——那串佛珠还在,温温的像被人捂了整夜。

    指腹擦过第一颗珠子,刻痕硌得她心尖一跳。

    不是前日的“渡“字,是“明空“。

    两个小字深嵌在檀木里,笔画间还留着新刻的木屑,混着极淡的沉香味。

    “明空...“她轻声念出,喉间突然发紧。

    前世法海座下沙弥的法号,无妄曾在雷峰塔遗址说过的。

    原来这佛珠不是普通的渡厄法器,是他刻了自己的前世名讳,日日揣在怀里?

    “施主醒了。“

    青檀猛地抬头。

    无妄立在五步外的柳树下,晨露顺着柳叶滴在他僧鞋上,沾湿了一圈水痕。

    他手里还提着半袋炊饼,竹篾绳勒得指节发白。

    “这珠子...“青檀捏着佛珠要起身,草席却被压得沙沙响。

    无妄走过来,在她身侧蹲下。

    他的影子罩住她,连眉峰上的雾气都带着慈悲:“施主眉间煞气未散。“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草屑勾乱的鬓发,“贫僧愿为你布一场情劫局。“

    “情劫局?“青檀后退半步,蛇类本能让她对“局“字敏感。

    可无妄的目光太干净,像春溪里的卵石,她竟没躲开。

    “七情劫需破执念。“无妄从怀里摸出个青布包,打开是三枚铜钱,“你总说人间真心易变,那便让你看尽真心的千万种模样。“他指了指渡口东边的土坡,那里不知何时搭起座草庐,竹帘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里面几张长条凳。